【法青】窥因
你身在修罗，我亦在修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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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青不明白为何姐姐执意要和一个凡人在一起，姐姐说，是因为情。
情是什么东西，小青不懂。
青色的蛇尾缠绕在石佛指尖，她躺在石佛掌心，将脸贴在上面，侧眼看着小白发问：“七情六欲有什么好呢？”
小白垂下眼，目光似有悲悯，她说：“石像冷。”
冷吗？
小青怔忡地看着小白的背影，她不解的低头注视着手底冰凉的石面，石像冷，那情就是热的吗？
她不懂，可小白却不肯再向她解释。
直到她看着许宣身死，陪着小白找到许宣的转世许仙，看着他们情投意合，互许终身，她也依然没有弄懂困住姐姐的情是什么。
小白和许仙的确恩爱有加，只是需要小白刻意隐藏她们的身份，小青冷眼旁观，却对情更加困惑。
直到有一日，她被一个和尚捉住，她的人身在金光下坚持不住，终于露出那条青色蛇尾来。
法海面沉如水，口中称着慈悲，出手却要取她性命。
小青缠住他的腰，脸上蛇鳞将显不显，她伸手攥住对方的袈裟，咬着牙质问：“和尚，我未害人，你为何如此。”
那和尚居高临下地看她挣扎，语气里带出几分理所当然：“妖邪自当诛杀。”
小青强撑着抬起头，几乎与他平视，一字一句的开口：“我未害人，你既要杀妖，你且说，人与妖有何区别？”
法海低头看她，语气不悲不喜：“人为百灵之长，有心，有情，妖没有。”
“情？什么是情？”
小青一怔，眼中流出迷茫，她拉着法海的衣襟，俯身贴上他：“和尚，你说人有情，那你告诉我，什么是情？”
小青见法海不答，她冷笑一声丢开手嘲讽道：“原来你也说不出，那你是人是妖？”
下一刻却被法海拉回，她茫然抬头，见对方冷淡开口：“小妖怪勿要饶舌，人之情欲，你知道又如何？”
小青冷哼一声，蛇尾缠得法海更紧，脸上已生出蛇鳞，蛇体本相将出：“你说我不知情欲，却又不肯说什么是情欲，和尚，是你修行不够，所以不敢妄言。”
小青心中怒火中烧，青色蟒影幢幢，誓要与法海同归于尽。
法海仍由她缠住自己，见小青震怒，他却突然勾起嘴角，一抬手金光覆下，如流水一般倾泄制住小青。
法海看着小青蛇尾同脸上蛇鳞一同褪去，面前的蛇妖又化作美貌女子模样，他开口，声音仍旧不悲不喜：“小妖怪，你说我修行不够，不如就来试试，看你能否打乱我的定力。”
小青拧起眉：“你要如何？”
下一刻她已被法海拉至怀中，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：“生、死、耳、目、口、鼻，此乃六欲所在，你若能挑起我的欲，便算你赢。”
他每念一字，金光便点在小青身上一处，到最后，金光散去，小青身上束缚已除。
小青活动了一下手腕，扯了扯嘴角，下一刻已抽出了手中的剑：“什么情啊欲的，姑奶奶今日便送你上路。”
法海伸手接住她的剑，微微偏头看着她，语气含着诱导：“小妖怪，不是想知道什么是情吗？情由欲起，动欲才能生情。”
动欲才能生情，法海没想到，自己一语成谶，一念之差，色戒既破。
水漫金山后，法海将白蛇镇于雷峰塔下，天道因果，白蛇动了杀念，破了修行，理当于塔中修行谢罪。
至于青蛇。
法海看着跪在面前仍面有不忿的女子，透过天眼，他已看到她身上同样背负的因果血债，他本也不该放过她。
可是，她之因果亦是已之因果，他窥探天机，终于是将这色身与这小妖怪相连。
他垂下眼，亲眼看着这青蛇堕入修罗城之中。
修罗城，执念妄欲深重者入。
法海踏城而入，九尾狐向他吐出一口烟，狡黠的看着他：“和尚，你可是这第一个生者入修罗的，你为何来？”
法海静静地看着她，忽而一笑：“我来同你做一笔交易。”
小狐狸笑起来，翘着腿偏头看他：“我这万宜超市什么都有，你想拿什么同我做交易呢？”
“一条九尾狐的断尾。”
总是笑着的狐狸沉了脸，目露杀意：“那你要什么呢？”
法海眼珠微微一动：“我要你帮一个妖。”
“妖？”
“青蛇小青。”
“哦？”
洞察人情世故的狐狸拉长了声音，上下打量着他：“和尚，你入修罗便是为了这个？”
法海垂下眼，瞧着手里的佛珠：“自然不是。”
我此番入修罗，是为使亡者入轮回，使修罗城空。
小狐狸绕着他走了一圈，狐狸面笑嘻嘻地看着他：“你不肯说来意便算了，只是好心提醒，生者可待不住修罗，修罗城四季变换莫测，时间流逝同凡间不同，纵使你有大神通也难避开，只恐寿元飞速流逝。”
法海抬起头看着她微微一笑：“无事，还请坊主替在下寻一个住处。”
小狐狸讶异地看着他：“你要留在修罗城？”
法海转动手中佛珠，俯身进入黑风洞中，他要在此处修行，还了那身因果血债。
他曾经窥见那青蛇因执念堕入修罗城，为了替她避开此果，他拆散白蛇许仙，想要她勿生执念，又提前许诺牛魔王免受轮回，要他替自己超度修罗亡魂，他想着若是修罗城破，青蛇便不必堕入其中，可他没想到白蛇因此水漫金山，小青同她一起背上血债，他想替小青消弭因果，可小青终如他所窥见的那样，因执念堕入修罗。
小青说他色戒杀戒皆破，实在是所言非虚，他色身修习，到如今魔障难解。
可他看着面前许久不见的小青，心里却泛起隐秘的畅快。
你身在修罗，无妨，我亦在修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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